作者：张嘉格　　2011-04-22　来源 ： 雅昌艺术网专稿

　　1949年后，中国文学及艺术界把俄罗斯的社会主义及现实主义文学及艺术作为自己的楷模，俄罗斯的艺术透过各个渠道被介绍到中国，这对当时的中国美术界具有深远的影响俄罗斯绘画提供了中国油画艺术的养分，并成为很多重要艺术家的学习源头。

　　山艺术基金会缘于对中国美术发展的研究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经邵大箴、奚静之教授及俄国文化艺术的友人帮忙得已收藏一批俄罗斯重要艺术品，历经二十年沉淀，今年重新再整理近百件精彩作品。作全国巡回展出，分别在沈阳(鲁美美术馆)、北京(中国油画院美术馆)、杭州(浙江美术馆)、武汉(湖北美术馆)、重庆(重庆美术馆)、成都(当代美术馆)、以及上海和台北等地举办大型的展览，及研讨会。

　　近日雅昌艺术网记者就此次巡展对山艺术文教基金会董事长收藏家林明哲先生进行了专访。

　　深入研究中国油画史 把握时机 果断决策实施收藏计划

　　雅昌艺术网：作为收藏家，观众首先对于您大规模收藏这批俄罗斯油画作品的起因?

　　林明哲：我是从1987年海峡两岸台湾解禁以后我们可以到中国大陆，因为我此前就对中国大陆的油画艺术在做一个追根究底的深入研究，我们是感觉要把它整理出一套很完整的中国油画体系，应该要追溯它的源头。虽然中国的油画还受到欧洲，包括法国的影响，或者是近代，或者是受到美国的影响，以及以前是受到俄罗斯的影响，但是整个全面性的影响俄罗斯对中国的影响是最大的，因为整个中国的教育体系都是属于苏派的，那个时候是属于共产体制，所以在一九四几年到一九五几年中央就派大量的优秀学生到俄罗斯去做研究，而且也有俄罗斯画家派到中国，例如马克西莫夫也在中央美院开设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所以培养了中国那个时候教学的重要人才，所以我们是根据这一点才来做一个往上的追寻和探讨，再请邵大箴跟奚静之帮我们的忙，刚好是在1991年俄罗斯刚刚解体，我们就请邵老师先帮我们去布置一些安排的工作，所以我们从1992年开始，1993年就到俄罗斯去，到莫斯科、到圣彼得堡，拜访这些艺术家，包括有一些已经过世艺术家的家属，跟他们谈我们以后要做的艺术的推广工作，他们也是很愿意帮忙。

　　雅昌艺术网：您选择的这个时机，特别恰当的一个时机把这些画收藏起来，是一个很果断的决策，这样的一个模式或者是怎样的一个收藏策略，是不是有人给您指导过，或者是台湾有这样的模式值得您借鉴呢?

　　林明哲：这种模式，我认为它是时机的掌握，这种模式或者是这种经验是不可再复制的，可能每一个时期有每一个时期的经验，他的一个出发点，但是每一个时期是不可能再重新复制的。在1987年我们进来到中国大陆，我就开始大量买中国的油画艺术品，但是从现在来说，大家认为你那个时候买的是非常正确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在买的时候也没有人会认为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买中国大陆的油画。像张晓刚他们，我们那个时候买了很多，包括乡土的，还有伤痕艺术的，或者是把所有怀思风格的很多艺术家都大量买进。在那个时候来说这种经验是每一个时代买的东西不一样，它是不可复制的，但是你必须要对这个国家、对艺术品的艺术潮流要平常就非常关心。好像是我们购买到俄罗斯的这批画，当然是奚教授、邵教授帮忙之外，我们对俄罗斯也是一定要非常关注的，才能够掌握到它在第一线能够取得这些艺术品的时候就马上进去，所以我们到1994年又买一批出来，那个时候就蹦出来的，但是到1994年以前我们也是把一些当代重要的艺术家大概都已经有的，所以以后也没有再有这种机会了，因为俄罗斯应该是全世界艺术品掌控得最严格的，我们的所有画几乎每一张后面都有两个印章到三个印章，也有文化部、海关、艺术司，还有文物鉴定单位，这张画布看起来旧旧的，一定要经过文化部文物鉴定单位再重新鉴定这一张是不是古画，等于是现在都不能够再重新复制这种机会。

　　动乱年代 6次赴饿 果断收藏1千多幅俄罗斯名家绘画

　　雅昌艺术网：那个时候您亲眼目睹俄罗斯的社会背景是怎么样的?

　　那个时候通货膨胀太厉害了，通货膨胀的原因是物价贬值，通货膨胀太大，从一块钱美金兑一块钱卢布，再到八、九百块的卢布只能换一块钱美金，我是从1994年出来的时候一千块到四千块了，听说最后是换到六千块，就是贬值到六千块，所以那时候有很多艺术家，他们的心里都非常想赶快能够把变现的东西换成美金，因为对他们来说心里充满了恐怖感，以前他们只要存20万美金就可以，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20万美金只换几百块，20万的卢布只剩下几块美金而已，我们那个时候也是有这种机会参与购买到这么多数量庞大的俄罗斯重要艺术家的艺术品，我们总共去了六次，包括莫斯科、圣彼得堡、乌克兰，全部都有去，大概买了一千多件。所以我们这些重要的艺术家，大概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办一个个展的数量，当然是在1994年，我们也是在台湾办过巡回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也有跟中国美协合办过“俄罗斯百年油画展”，但是我们感觉还是有一些不足，所以在94年以后，我们有幸陆陆续续从全世界，像英国、伦敦、美国纽约或者是巴黎都陆陆续续也有从拍卖会拍到一些俄罗斯这些重要的作品，才具有今天的规模。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会选择在现在做如此大型的巡回展?

　　因为假如是在2005年、2007年的时候，中国当代艺术、当代绘画太火热的时候，几乎你办这种展览，做的传统艺术都没有人在关心，所以我们会选择在现在再来办，因为当代艺术包括社会上艺术的一些做观察的、喜好的或者是做艺术的、或者是画画的，他们对当代艺术因为经过这次冲击以后，当然不是说他的价格下来就是表示他的艺术会怎么样，会变成大家来重新思考这种当代艺术跟传统艺术中间有一些值得大家重新做思考的一个长期的方向，包括水准也好、包括画画的也好、包括社会对艺术有兴趣的人，他们也会对当下整个全世界艺术潮流，中国未来的艺术走向都会重新做一个思考，所以我们才选择现在来办一个全国性的巡回展。

　　雅昌艺术网：这里面有很多作品是艺术家的名作草图。

　　林明哲：这里边有很多对中国大陆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艺术家，很多代表性的艺术家的一些画作已经都被俄罗斯重要的美术馆收藏了，当然也是很重要的，这里我们收藏了很多他们的一些草图，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本身我也很喜欢这些草图，因为草图，刚才韦院长(鲁美院长韦尔申)也是在说：“草图是对一个画画做一个值得参考的研究性的绘画题材，他完全是没有装饰性的”，所以我们做这个展览能够顺利在中国办巡回展，这些所有的学者，包括邵大箴、奚静之，包括谢馆长，能够帮忙，而且各大美术馆都愿意来承办或者是合办这个重要展览，我是认为对我们一个基金会来说也是一个荣誉，而且我们也希望能够把这些艺术品，这些艺术品是对俄罗斯、对中国大陆的重要性比台湾会比较重要，我们也愿意来把这些艺术品来做一个中国的巡展，而且我们最主要的是选择在各大美院、各个城市的美术馆。

　　雅昌艺术网：当初对这一批画的投入和现在的市值相差应该很悬殊吧?

　　林明哲：很悬殊，事实上我们也没有细算过，这次来说有几张重要的作品，大概七、八张就已经超过两亿人民币。包括列宾的，包括苏里科夫的，包括沃德金的，包括列维坦的，约干松的，尼基奇等等，只有这几个人的画，虽然我们没有全部都展出来，但是这几个人画现在就超过两亿人民币，这些画对俄罗斯也是属于很重要的一个文物，这些画的原作都已经在俄罗斯重要的美术馆，所以等于是这些画对俄罗斯的教学有一定很重要的地位，但是能够让大家来做一种欣赏，我认为这种喜悦、这种高兴不是可以用金钱可比的，因为中国有钱人太多了。收藏家能够出手买几个亿的也是很多，所以几个亿并不是值得骄傲，但是能够有这么丰富的藏品，而且这些藏品对中国有一种渊源的东西，我们认为这种才是值得骄傲。

　　雅昌艺术网：我也了解到在布展过程中对作品是有一定损坏的，因为年代很久远了，我刚刚看到一些小细节是有破损的，这个方面作为收藏家也是应该很心疼。

　　林明哲：这此巡回展要持续10个月，整个过程是很艰难的，像这些古画展览太多，对它的折损会比较厉害，好像一个运动员，你一个月让他去参加几个重要的大型运动会，对他来说是一种体力消耗，他也必须要停下来让他做一个呼吸。但当初我们知道这种是免不了的，为什么俄罗斯的艺术品在海外很少看过，因为有它的原因。他们的艺术品，比如他们对音乐的推广，对舞蹈或者是芭蕾舞或者是所有的古典音乐也好，或者是哲学他们对全世界影响很大，但是为什么他们的艺术在海外非常少看到，因为他们对艺术品的管制太严格了。这次布展时一些画因为经过几次展览有一些已经掉落，当然我们也是非常心疼，当然这种是一种你在展览中间，长期推广艺术中间一定会有这种损耗，我们是尽量让它损耗减小到最低，也是希望展览之后回去请人家做一个很好的修复。

　　雅昌艺术网：您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接触到一些专业油画修补人员，这方面的技术，国内、国外您了解到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林明哲：现在我们知道在全世界对古典油画，因为有一些是已经一百多年了，近代的收藏我这里都是超过二十年到五十年之间，所以很多本身就已经比较脆弱，我在中国大陆并不是非常熟，这种油画修复我并不是很熟，因为在台湾，台湾有一两个非常专业的机构，我们也有在尝试合作，事实上中国大陆必须要有很好的有专长的技术性的东西，因为中国大陆不只是在收藏中国的艺术品，他也会收藏国外的艺术品，也会面临到艺术品的一种修复，而且以前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他们那个时候绘画材料、技术都没有现在这么好，所以会面临很多东西都要修复，我们也是希望说在中国大陆能够有这种技术的人，不能这种技术全部要靠外国的。

　　雅昌艺术网：给我们讲讲一些艺术家的书本上不曾介绍的故事。

　　林明哲：尼基奇和夏加尔办过个展，夏加尔对他也是非常欣赏，为什么?他认为他是生长在俄罗斯，所以那个时候到国外去的，包括康定斯基，包括夏加尔，包括马列维奇他们都到西方去，只有他没有出去，因为他是希望说他喜欢在他们的国家，但是他是属于红色资本家的后代，所以等于是那个时候他跟中国大陆一样属于黑五类，他的风格一直都受到排挤，他很有趣的是，因为夏加尔很欣赏他，他是一个音乐性的画家，一个文学性、一个具有诗人气质的画家。因为他有对内心的不满，所以他永远不画外面的东西，他都是画室内的东西，室内所看到的，他是一个很特殊的一个回顾，这里面有很多，都是跟一些老先生讲，还有跟北京的老先生讲，这里面有很多画都是非常传统，事实上是非常现代，有一些都是跟吴冠中一样，都是属于当代艺术。因为他还是属于有一种装饰性的，有一种异化性的，还是属于一种非常现代化的艺术风格，这里边有很多好画画加快，包括萨拉霍夫用现代来看他还是非常当代艺术的，而且他用比较传统的韵味。或者对中国大陆影响非常大的阿布隆，你看他的画也都是属于非常诗人，好像是写文章的一个诗人所做出来的东西，但是又非常现代。这里面有很多是值得现在画画的人能静下来再重新对绘画的一种思考，因为绘画，当然是用笔以外，但是也要靠脑筋，也是一种风格，让中国大陆长期的一个传统能够表现一种长期传播以外的一种现代意识，这些所有的观众、所有的艺术家多一个参考、多一个选择。

　　马克西莫夫是1955-1957年到中国大陆来做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那个时候中国跟俄罗斯是最好的，是“你好我好”的时代，所以他还是来中国大陆把俄罗斯的那套教学，他虽然不是顶级的油画家，但绝对是非常好的一个教育家。所以那样把俄罗斯的那一套技术、那一套绘画风格，他的一些对事情的观察、绘画的重点传播到中国大陆，但是等到中苏产生矛盾以后，他回去等于是到1997年以后，他回到俄罗斯去的时候，俄罗斯，他认为你是新中国，所以等于他在俄国受到排挤，这让他非常不幸，他的作品《列宁的葬礼》为什么他会把画好的领导人的脸涂抹掉，因为他是表现内心的不满，以前那些属于是在前苏联时期都是很重要的一些政治家，他都把他的眉毛全部刮掉，这也是他的一个历史的背景，并不是他这张画没有画好。